“原本想捡漏到心仪的商品，结果感觉被坑了。”看着自己几百元福袋里开出的衣服，蒋敏一脸无奈，“没一样是自己喜欢的且不说，其中几款做工还很劣质，根本穿不出门。”
随着春节临近，福袋悄然在部分电商卖家中流行开来。这种商家在不透明纸袋中随机放入商品，顾客付钱后才能打开查看的销售模式，因为无法预知的神秘感以及低于日常价的诱惑，正吸引着不少消费者购买。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了解到，福袋原本是商家回馈消费者，维系客户及拉动业绩的商业行为，如今却越来越变味，不仅成了部分商家快速清理滞销品库存的手段，在“不退不换”的霸王条款下，不少消费者被“割韭菜”。
“百货行业利用福袋吸引消费者的做法并非新鲜事，归根到底是利用了顾客希望用低价买到好东西的‘赌博’心态。”在一家品牌营销公司工作多年的苗凌解释称，“买家永远没有卖家精明，很可能抱着赚到的心态购买福袋，最终换回一堆没用的东西。”
01
商家来电：
99元盲选卫衣
从福袋拿出衣服逐一上身试了后，蒋敏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其以低价挂在了二手平台上，“以后绝对不会再碰任何福袋了，感觉就是在花钱帮对方清库存！”
一周前，蒋敏接到曾买过衣服的商家来电。对方告诉她，为了庆祝新年到来，店铺推出了“福袋活动”，只需99元就能买到一件原本价格为200元的卫衣，同时店铺还有“299元一件羽绒服”“359元一件卫衣一件棉服”等不同档次的福袋。挂断电话前，对方提醒称，福袋玩法是买家提供所需尺寸，无法挑选具体款式，一旦下单则无法退换货。
“原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但细想后感觉是店家销售套路。”蒋敏找到商家寻求换货，但对方只回复了“请尊重游戏规则”，再无下文。
“本以为能薅商家羊毛，没想到反而成为对方销货的‘冤大头’，纯属花钱帮对方销库存。”蒋敏吐槽说。
2025年春节临近，不少电商商家推出福袋商品。所谓福袋，即店家将旗下多款商品打包，以不透明的方式出售。这种最早起源于海外的促销方式，除了福袋字面意义上有“吉祥如意”的意思，无法预知的神秘感以及低于日常的价格对不少消费者来说充满诱惑。
近日，贝壳财经记者以“福袋”为关键词在电商平台搜索发现，商家推出的福袋囊括服装、零食、美妆等商品，价格从数十元到数百元不等。以其中一家已销售400个福袋的服装店铺为例，活动中标出“99元卫衣一件”“240元羽绒服一件”等玩法，同时也特意注明“不支持退换货”“不接受指定款式”等条件。
“我们也不清楚福袋里具体装了什么东西。都是提前随机装在统一的箱子里，发货时也是顺手抽取。”该店铺工作人员表示，“但其中所含商品价值高于售价，目前多位消费者在购买后的反馈都相当不错。”
商家的福袋噱头，往往成了购物陷阱。
同样踩坑福袋的00后张可告诉贝壳财经记者，自己在一家直播间下单过一款价值为100多元的汉服福袋，其中包含一款原价约为300多元的明制汉服。到货后却发现原本应是一套的衣服却只有上衣，没有裙子。当她向店家反馈后，对方表示并未明确告知是完整的汉服。无奈之下张可只能另外花钱购买合适的裙子，“感觉就是个博彩游戏，能不能从中开出好货纯看运气。”
贝壳财经记者注意到，社交平台上，网友发帖展示福袋中商品的同时，质疑商家套路太多，吐槽“买福袋就是帮商家销货”“千万不要去买福袋，永远开不出好东西”等。
02
厂家玩法变味
“热卖品和滞销品3：7”
近段时间，在国内经营着一家鞋厂的胡旭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一个月前店铺推出福袋活动后，不少顾客咨询销售规则并下单，“差不多卖了上百个福袋，单价基本在150元上下。扣除成本虽然没赚什么钱，但总算看到清库存的希望了。”
胡旭的工厂在设计球鞋时尽管曾推出过数款爆品，但同样因为错判流行风向而出现款式滞销的情况。每每经过库房看到堆积在货架上的球鞋，都让他头痛不已。年底福袋的流行，似乎让他找到了最合适的销售路径。
很快，公司在网店挂出相关活动，产品则套上不透明的塑料纸，热卖品和滞销品按照3：7的比例进行搭配，再以福袋的方式进行销售。
“如果完全都是老款式以及滞销品，很容易被消费者发现，并可能引发不良反馈。”胡旭毫不讳言地表示，“但如果其中包含热销品的话，消费者只会抱怨运气不佳。”
贝壳财经记者了解到，福袋在零售行业存在已久。最初，商家为了增加消费者对品牌的好感，通常会把福袋里的产品设计得超于预期，其中物品大多都是热销款，甚至不乏断货款式，让消费者感觉物超所值，进而起到回馈消费者，维系客户的意义。如今，随着这一市场的爆发，模式却越来越变味，甚至成了部分商家清理库存的手段。
在广东经营着一家美妆公司的刘丹告诉贝壳财经记者，自己多年前就曾尝试以此方式增加客户黏性。当时其中所放的东西大多都是当季热门款式，价值也远大于销售价格，“基本只集中在老顾客群体中销售，就是希望能巩固彼此间关系。”
近些年来，刘丹发现不少同行都开始做起了类似活动，纷纷开始不定期地在粉丝群以及店铺中挂出福袋、盲盒等。不过，一番打听后，他发现除了部分同样抱着拉拢客户关系想法的同行外，也存在希望借此销货的商家。
“现在福袋市场越来越混乱了。不少同行看似‘物品随机’，其实内心很清楚，其中基本都是过季品或滞销品， 甚至不乏瑕疵品。”刘丹表示，毕竟如果直接销售类似商品，即使降价也无人问津。包装成福袋的话，总有人出于“捡漏”的心态下单。事实上，消费者很难在福袋里买到心仪的商品，“毕竟福袋就是厂商在整理包装，怎么可能不清楚里面到底放了些啥？同时还用‘游戏规则’将退路堵死，消费者后悔也为时已晚。”
“福袋本质是连接商家和消费者，进而带来新的销量增长。当下市场正逐渐变味，部分商家利用年轻人追求刺激、赌博的心态将其变为‘收割利器’。”在一家品牌营销公司工作多年的苗凌解释称。
03
频频踩坑福袋
商家要保障买家知情权
福袋并非只有个体商家出售，不少知名品牌也在以此揽客。
1月7日，贝壳财经记者在购物平台上搜索发现，包括百事、Zippo（之宝）打火机在内的多个品牌都推出了类似福袋。以Zippo打火机福袋为例，价格则根据福袋所含内容从145元到409元不等。其中409元的福袋销售页面显示其中包含一只正品打火机和若干其他产品。平台数据显示。目前已有2.9万人付款。
苗凌告诉贝壳财经记者，早年间耐克、星巴克等品牌都曾在海外推出过类似商品。从营销层面上来讲，福袋与盲盒相似，利用消费者赌一把的心理所进行的销售行为。
多位曾购买过福袋的年轻人在接受贝壳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曾在福袋中开出过心仪的商品，但更多时候则是些自己根本不需要或者日常不会购买的东西。“以前买福袋总幻想着能开到好货。现在偶尔也会下单，就希望商品不要太离谱就行。”一位年轻人表示。
更让消费者无奈的是，“无法退换货”的规定往往让买家吃哑巴亏。“收到货后越想越觉得被坑了，毕竟买到啥东西都是由店家安排，但和商家反复交流，对方一句‘游戏规则’，就将自己所有话语彻底堵死。”蒋敏说。
实际上，福袋能帮助品牌及商家缓解一定库存压力，但也是一把双刃剑。苗凌表示，消费者冲动购买福袋后因为反差太大，会导致对商家信任度下降，进而造成品牌形象及自身商业信誉受损等情况出现。
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告诉贝壳财经记者，福袋“不退不换”的规定并不完全合法。如果福袋中的商品存在质量问题或者不符合消费者的合理需求，消费者有权要求退货或换货。但福袋是一种特殊的交易方式，如果明确可以退换，消费者不排除一直换到自己喜欢的商品，那么对商家显然是不公平的，因此福袋销售相当于双方特别约定可以不退不换，如果消费者不接受可以选择放弃交易，这是合法的可约定的事项。
“另外从消费者权益角度来看，购买盲袋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因为消费者无法准确知道福袋内的具体商品。如果商家在销售过程中已经充分说明了福袋的性质和购买的风险，且消费者自愿购买，则不构成侵犯消费者知情权。除非商家故意隐瞒福袋内商品的商品范围和真实情况，导致消费者受到损失，那么就侵犯了消费者的相关权益。”付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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