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今日保
作者：娄道永
岁末年初，又是一年盘点时。
这一年各行各业过的都不平静，特别是人身保险行业。
在大环境影响和国家新政策的引导下，行业经历了深刻的变革，同时在低利率环境下如何经营好人身保险的资产与负债，显得非常迫切和重要。
本文将从环境、监管、市场、科技发展等多个维度，对2024年人身保险行业的发展进行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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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关键词：五篇大文章
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以下简称总局）于2024年5月分发布了【金发〔2024〕11号】《关于银行业保险业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的指导意见》文件，引导保险行业围绕着“科技保险、绿色保险、普惠保险、养老保险、数字保险”开展重要工作。
总局为全面贯彻党的二十大和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精神，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深刻把握金融工作的政治性、人民性，以服务社会民生、服务实体经济、服务国家战略为着力点，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着力做好“五篇大文章”，有效防范化解金融风险，统筹推进经济和金融高质量发展。
人身保险行业围绕着老龄化社会密切相关的健康和养老两大领域，在普惠保险、养老保险和数字保险上大有可为。
总局分别以【金发〔2024〕13号】《关于推进普惠保险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金发〔2024〕34号】《关于进一步提升金融服务适老化水平的指导意见》、【金办发〔2024〕110号】《关于大力发展商业保险年金有关事项的通知》、几个文件给与行业高质量发展指导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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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关键词： “国十条”3.0
2024年9月，国务院发布了 “国十条”3.0，即《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保险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这一政策的出台，标志着保险行业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强调了行业的高质量、可持续性，并融入了新的经济环境以及国家治理的需求。
这一版“国十条”对保险行业在保障和改善民生、防灾减损、服务实体经济等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给与了肯定，并在功能与定位提出了新的要求，充分发挥保险业的经济减震器和社会稳定器功能。
再次强调了必须坚持人民立场，牢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专注主业，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更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保险保障和财富管理需求。
这成为今后人身保险行业发展指出了重要发展方向。
本次国十条提出了人身保险行业发展的诸多在高质量发展路上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如存量市场风险解决处置，无论是机构经营风险还是产品精算技术问题，如资产负债管理、大力发展浮动型产品等方面。同时在人身保险两大未来发展引擎“养老和健康”上面提出了非常具体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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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关键词：低利率
随着宏观经济变化，近几年经济一直处于比较低迷的环境中，物价指数也处于地位，进而导致利率一路下行。在低利率环境下，寿险公司面临着严重的调整。
主要根子原因是：寿险公司的产品是长期负债，如最长的给小孩子买一个终身年金，可能长达100年之久。而寿险的准备金计算和10年期国债利率挂钩。而寿险公司去投资，国内最长的资产就是国债，这几年开始有一些超长期国债，20-30年，但量很少，利率也下降了。
之前最长的就是7年期，银行协议存款5年期。因此寿险公司的特征是长负债短资产。这样的结构，在利率下降时候，如果寿险公司资产负债期限匹配不到位，会导致寿险公司的准备金计提快速上升，国内大部分公司目前负债期限比资产期限长10年甚至以上。
最新的国债利率跌到1.7%的水平，同比下降了92个BP，这将导致准备金快速上升，进而影响偿付能力。这就是当前行业的困境主要来源。
如何改善这个问题，主要原因在于负债端（寿险产品）的定价利率不能过高。我们可以看海外发达市场，在当前的长期国债利率在3.5%-5%之间，但这些国家的长期储蓄型寿险产品的定价利率在0.5%-1.5%之间。
国债收益率下降
这是为什么呢？
主要是他们经历过低利率周期，甚至负利率，知道这个超长久期的负债经营和其他金融产品是不一样的。所以从2018年开始的4.025%的年金保险、到3.5%、3.0%、2.5%的增额终身寿险和长期年金保险，都对公司的稳健经营带来严重负面影响。
在此影响下，寿险公司需要大力改革公司的经营模式，如大力发展利率不敏感产品（即利率波动对公司偿付能力和内含价值影响小），即大力发展高杠杆的保障型产品，降低预定利率、以浮动收益的储蓄型产品为主要发展方向。同时加强资产负债管理，拉长资产久期，除了满足之前的收益成本匹配、现金流匹配之外，更要关注资产负债久期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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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关键词：报行合一
“报行合一”政策在2024年得到了全方位的推行。
这一政策的实施，旨在要求保险公司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的使用更加科学合理和规范。所谓”报”就是以产品定价的附加费用为基础，上报监管部门的可用费用率，监管针对不同渠道、不同期限和不同性质的产品给与了框架，各家公司据此要求制定实施细则并上报监管。所谓“行”就是执行，严格按照上报的标准执行。
这个政策首先是从几年前的车险开始，去年年底开始在人身保险行业的银行代理渠道执行，进而延展到经代渠道。目前不少公司的个险和网销、电销都是参照执行。目的在于提升保险公司的精细化管理水平，约束保险产品的销售行为，遏制费差损，提升经营效益。
报行合一对行业格局带来了巨大变化。首先受影响的是银行渠道，但这几年由于利率下行、资本市场一直低迷（在今年9.24之前），银行大力发展寿险销售，这个中间收入可以说是“绿色中收”，不会给银行带来太多后遗症。
同时银行又拥有海量的优质客户，掌握着客户的所有现金流、资产情况，因此即使销售费用大幅下降，还是大力发展保险业务的销售。
此政策对于线下经代销售公司带来影响尤为巨大。线下经代在2013年之后一直是以比价销售、高直接佣金吸引寿险公司的业务伙伴加盟为主要策略。但随着报行合一政策实施后，经代公司的财务模型发生巨变，这个对于线下经代公司的挑战是革命性的。
代理人数量
个人销售人员数量一直在下降，但从9月底的上市公司财务报表中可以看到，几家头部公司的代理人数量反而是上升的，这部分应该就是经代公司业务员的反流。经代公司开始大力调整财务模型，如修改基本法：减少管理津贴投入，减少血缘关系的管理收入等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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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关键词：预定利率
由于利率一路下行，监管部门把寿险的预定利率也一路下调，从2013年放开到3.5%寿险、4.025%的年金险一路下调。
根据最新的政策文件《金发（2024）18号》，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对人身保险产品的预定利率上限作出了新的规定，具体如下：
①普通型保险产品：自2024年9月1日起，新备案的普通型保险产品预定利率上限为2.5%，相关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按2.5%执行。预定利率超过上限的普通型保险产品将停止销售。
②分红型保险产品：自2024年10月1日起，新备案的分红型保险产品预定利率上限为2.0%，相关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按2.0%执行。预定利率超过上限的分红型保险产品将停止销售。
③万能型保险产品：自2024年10月1日起，新备案的万能型保险产品最低保证利率上限为1.5%，相关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按1.5%执行。最低保证利率超过上限的万能型保险产品将停止销售。
同时，文件还强调了建立预定利率与市场利率挂钩及动态调整机制，参考5年期以上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5年定期存款基准利率、10年期国债到期收益率等长期利率，确定预定利率基准值，并由保险业协会发布。当达到触发条件后，各公司应按照市场化原则及时调整产品定价。
一年期利率与寿险预定利率
这些规定旨在适应市场形势变化，强化资产负债统筹联动，切实提高人身保险业负债质量。
随着国债利率继续下行，目前预定利率还有可能继续调整，甚至不排除和国际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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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关键词：分红保险
随着预定利率继续下行，传统寿险的价格一路上升，这个对于传统寿险的销售带来巨大挑战。但是保险公司的投资收益率还会受到资本市场的影响。
今年资本市场从9月24日国家重磅经济政策陆续公布出台以来，一直处于比较活跃的位置。上市寿险公司公布了3季度财务报表，投资收益率也大幅度上升，综合投资收益率达到了4.7%-5.8%之间的年化收益率水平。
因此如何平衡预定利率对于偿付能力影响、以及投资收益和客户之间的公平性，成为了寿险公司未来经营很重要的课题。这样环境下，浮动收益型产品成了最好的选择。
正因为这个原因，2000年初国内引入了新型产品：
分红、万能和投连。因此分红保险在2024年也成为了寿险产品发展的大趋势。随着低利率趋势的加剧，分红险必将有望迎来全新发展机遇，甚至成为决定险企未来转型的关键。但是分红保险的经营对于寿险公司还是有很多挑战。
首先，分红保险的红利来自于哪里？
在国内寿险产品结构中，80%左右都是储蓄型产品，如高现金价值的年金保险、增额终身寿险，这些产品利润来源主要依赖于投资收益。而投资收益的主要来源是存量固定收益、新增固定收益、以及权益市场。
而存量固定收益取决于之前的资产负债管理，更多寿险公司利润来源则依赖于权益市场，即国内的二级市场。因此公司的投资能力、二级市场的操盘能力和资产负债管理能力，决定了一个公司的分红保险经营能力。这个最终都会体现在公司的红利派发和分红实现率上，投资收益率和分红实现率的数字都是透明公布的。
其次，由于分红保险的客户收益是三部分组成，保障利益，保证利益和红利，红利是不确定的。
因此销售适当性就非常重要。销售能力的训练、底层资产管理的知识、利益演示、红利的不确定，这些因素考验销售队伍的能力。
如果管理不当，就会产生类似2012年的分红事件。因此在销售行为管理办法实施过程中，有一些省市已经开始了销售分级分类管理办法的执行，分红保险需要单独考证，如北京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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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个关键词：
财务再保险，新规审慎经营
11月11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关于改进保险公司财务再保险业务监管的通知》，规范财务再保险业务，防范险企套利改善偿付能力。
有别于传统再保险主要侧重于保险产品风险的转移，财务再保险则更侧重于帮助保险公司进行财务调整和偿付能力优化。此次规定在下面三方面进行了规范和约束，在行业偿付能力吃紧的大背景下，这个规定非常重要。
一、规范市场秩序，遏制滥用行为
保险公司补充资本的方式包括财务再保险、股东直接出资、发行次级债、资本补充债、永续债等方式。但由于市场环境、资本补充困难等因素，财务再保险有被滥用之势。《通知》限制了相关行为，促使保险公司更加规范地开展业务。这将减少市场中的不诚信行为，提升整个保险行业的信誉度和公信力，为行业的健康发展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
二、引导行业聚焦核心业务，减少对财务手段的过度依赖
过去可能存在一些保险公司过度依赖财务再保险等手段来改善财务状况，而忽视了业务本身的发展和风险管控。《通知》限制了财务再保险对偿付能力改善的上限，并要求存在滥用情况的公司进行整改，这将促使保险公司更加注重通过提升业务能力和风险管理水平来增强自身实力。短期来看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数据不会受到影响，但长期来看有助于推动保险公司聚焦核心业务，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保障需求，促进保险行业回归保障本源，实现可持续发展。
三、增强消费者对保险行业的信心
规范的市场秩序和保险公司更加稳健的经营，有助于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益。《通知》落实后，消费者可以看到更清晰透明的公司财务状况，便于消费者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有效避免购买存在财务风险的公司的产品，从而增强对保险行业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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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个关键词：新国际会计准则
2020年12月24日，中国财政部发布了《企业会计准则第25号——保险合同》（财会〔2020〕24号），这是中国版IFRS 17的正式文件。该准则旨在规范保险合同的会计处理，与国际财务报告准则IFRS 17保持一致，以提升中国保险行业的会计信息质量和国际可比性。
根据中国银保监会的要求，中国版IFRS 17将于2026年1月1日正式实施。在此之前，保险公司需完成系统改造、数据准备和人员培训等工作，确保顺利过渡。新准则的实施将对保险公司的财务报表产生重大影响，特别是对保险合同负债的计量和披露。
目前，上市保险公司和大股东是上市公司的保险公司，大部分已经完成了IFRS17的实施，同步实施的还有I9投资会计准则。2024年是所有公司最忙碌的时间，即使还没有完成的公司，都以2025年1月1日为上线测试时间，跟踪一年，到2026年1月1日可以顺利完成上线。
由于IFRS17准则实施，目前还处于初期。行业在这个对于公司偿付能力评估、公司价值评估等方面还没有和新准则挂钩。同时保险公司如何把新准则的财务数据和公司日常经营管理挂钩，也还在研究中。
由于各家公司实施时间点不一样，因此这两年公司公布的财务数据口径不一，关键财务数据如同跳舞，从公开数据上很难统一评价。
这个期待监管予以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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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个关键词：个人养老金
随着中国老龄化的加剧，全国人大常委会于2024年9月13日通过了《关于实施渐进式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的决定》。
同时，退休老人的养老金问题成为了国家高度重视的一个社会问题，因此在12月12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五部门发布的《关于全面实施个人养老金制度的通知》，自2024年12月15日起，个人养老金制度从36个先行试点城市（地区）推开至全国。个人养老金制度成为个人自愿参加、市场化运营、国家政策支持的补充养老保险制度。个人可以在特定账户中每年存入不超过12000元，用于购买符合规定的金融产品，作为基本养老保险的补充。
2022年，个人养老金制度在36个先行城市（地区）启动试点。这一阶段主要是为了探索和积累经验，确保政策的可行性和有效性。试点期间，个人养老金制度的税收优惠政策仅限于这些先行城市（地区），并且相关部门密切配合，落实落细税收优惠政策，充分发挥政策激励作用。
此次规定，同时丰富了金融产品种类。在现有理财产品、储蓄存款、商业养老保险、公募基金等金融产品的基础上，将国债纳入个人养老金产品范围。
将特定养老储蓄、指数基金纳入个人养老金产品目录，推动更多养老理财产品纳入个人养老金产品范围。
鼓励金融机构研究开发符合长期养老需求的个人养老储蓄、中低波动型或绝对收益策略基金产品等金融产品，合理确定个人养老储蓄的期限和利率。
同时增加了领取情形，除达到领取基本养老金年龄、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出国（境）定居等领取条件外，参加人患重大疾病、领取失业保险金达到一定条件或者正在领取最低生活保障金的，可以申请提前领取个人养老金。
此次个人养老金政策的推广，为人身保险行业带来了新的业务发展的契机。
同时先后时间，中国人民银行等九部门联合印发《关于金融支持中国式养老事业 服务银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为老龄化社会的养老服务提出了明确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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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个关键词：数字保险
在寿险行业日益推进的精细化管理背景下，“报行合一”等政策的执行，倒逼各公司进一步提升经营效率。自去年ChatGPT引发人工智能技术的全球性热潮以来，保险行业也在积极探索如何利用数字化和人工智能技术应对经营中的多重挑战。
尽管人工智能在文本、图像、视频等多模态处理领域已展现出强大潜力，但寿险行业作为强监管领域，在实际应用中面临高成本、低可解释性和“AI幻觉”（即AI系统可能生成虚假或误导性内容）的重大瓶颈。
保险行业拥有复杂且高度专业化的业务数据，涵盖客户生命周期管理、风险评估、保单托管、保单核算、理赔处理等多个环节，同时还有社保商保融合的复杂的多层次保障解读和量化，进而规划保险。这些数据具有强行业壁垒和高合规要求，需要足够的行业积累。
这无疑是时代的最大特色，是保险行业下一步转型发展的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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